白发的人偶垂眸看着投影里英灵的笑容，像是在发呆，头顶上翘起的一撮白毛随着动作晃来晃去。

  博士以前是这样的啊

  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它按照博士毁掉灵基前给自己的叮嘱，作为「系统」引导博士去完成任务。

  你这么一直陪着我，不会觉得无聊吗？博士开着玩笑，难得主动和它聊天他失忆时有让人难以想象的警惕，经历了好几个世界才想着和它搭话。

  【不会，】它如实回答，【我看着你就很有趣了。】

  怎么gay里gay气的。博士扬起眉来，露出了毫无阴霾的笑。

  【gay】空想树瞥了眼自己的人偶身体，【博士觉得我是男性吗？】

  它的声音是幼童的柔软，听不出男女。

  啊，你是女孩子？黑发青年讶异地眨了眨眼，顺便在床上打了个滚，空想树一时间不明白他的这个举动有什么意思，就姑且记下，等着博士回来回答。

  【】人偶歪了歪头，【我没有性别。】

  他们聊了起来。

  这是一次愉快的旅程。

  空想树尽职尽责地把灵基修复好，盯着修复程度，及时发布危机合约的任务把博士拉回来。

  黑发青年的眉眼间又带上了忧意和疲倦。

  好玩吗？博士问人偶。

  好玩。白发人偶点点头，红眸倒映着青年，心满意足地钻进了对方怀里。

  它超喜欢博士的笑容。

  那黑羽本来想说再来一次，又觉得过于频繁的造作恐怕会让还没有拼好的灵基直接碎掉，就叹了口气，心不在焉地摸了摸人偶的头，一个月之后再玩吧。

  他越来越依赖这种失忆后接触「陌生」世界的新奇感，像是上了瘾一般，进入得越来越频繁，也清醒得越来越快。

  他在崩坏。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

  白发人偶晃着腿，盯着投影中的博士，对人类的精神状态毫无常识的它并没有觉得黑羽越来越失控和逐渐产生的自毁倾向有什么问题。

  反正一直陪着它就可以了。

  又聪明又温柔无论什么都能灵活应对，做出来的东西也足够精巧，从来不介意它「寄生」在身上的人空想树觉得他是最优秀的「人类」了，绝对不会出现比他还好的人。

  空想树如此喜欢着这个人类，甚至不惜耗费大量的能量一次又一次地修复那个人的灵基。

  它一次又一次地把濒死的英灵救了回来，作为奖励，博士愿意满足他的一些要求，它也把这当成另一种游戏。

  我想要一个新身体。

  它踮脚比划着高度：男的，样子和现在一样。

  好。博士自然是答应了它，崩裂的身体一时半会儿没法修复，他却毫无所觉地准备直接去制造人偶即使伤口周围的肌肉因为疼痛开始颤抖。

  人偶伸手，想要用简单的传送魔力的方法补全英灵的身体，却被黑羽发觉，拦住了。

  英灵温声劝着：别碰，脏。

  博士怎么会脏？人偶歪了歪头。

  分明身上只有裂口，最多渗出了点血这用魔术就可以轻松解决。

  那人只是笑着摸了摸它的头。

  它不懂。

  醒了？

  黑羽揉着太阳穴，视线移到「凯尔希」身上，松了松眉头：你一直守着我？

  没有，我去了一趟战场。凯尔希抖了抖耳朵，起身，来做个检测。

  她一向说一不二。

  黑羽却握住了她的手腕，拦住了她的动作：不用了。

  凯尔希反手掐住博士的手腕，眼是浅浅淡淡的碧色，宛如她这个人，就像是夏日湖中一片绿叶，轻盈又带着水的凉。

  好好坐着。她冷声说着当时黑羽设下的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俯身抱住了青年。

  再等等，等我想一想。

  她闭了闭眼，把下巴抵在青年的肩膀上。

  你想离开，对吧。

  人偶听到博士疑惑的鼻音，手上的力道愈发大了，紧紧地拥抱着博士。

  迦勒底那边显而易见地把他当做了要清除的东西毕竟，不除去它的话，它自己在这里呆着，迟早也会间接害了博士的。

  但是它既不想让博士崩坏，也不想和博士分开它也不想迎接死亡。毕竟它在被博士教导之前，可是只明白「求生欲」的种子啊。

  它一面为博士向外界求助，一面又犹豫起来，便谎称这危机合约的地图博士没法撤掉，必须人类御主自己努力接近中心。

  抱歉，博士，我的人偶坏了，就先在她身上了。

  博士说过这个人偶他不要随便碰的这个人偶对博士很重要。

  坏了？黑羽问。

  嗯，说到这里，空想树有些郁闷，被弑君者一碰就碎了，被切成了好多块。

  它连施法的动作都没有做出来。

  你一个高台怎么被她黑羽哑然，你没去高台位置？

  那不死才怪。

  黑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傻孩子了，只能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她还没有被解决吗？我去看看战况。

  空想树连忙拦了拦：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现在才体会到时间的难熬的空想树顶着博士的视线，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我想试试操作危机合约。

  黑羽看到「凯尔希」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微妙，他有点想让这傻孩子去近卫小车里，但又觉得这话多少有点侮辱树了，最终笑着移开视线：好吧。

  他把选择权交给了空想树。

  见对方离开，黑羽还是招来小车，嘱咐人偶们避开对两个未知人员的攻击毕竟人家大老远过来帮自己，要是不小心伤到他们就不好了。

  活着的感觉，是什么？

  记忆回笼的现在，他已经连疼痛都麻痹了，大脑浑浑噩噩，脸上习惯性地带着笑容，却连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都不明白了。

  高大的空想树扎根在中心位置，漫天的星空作为它的枝叶和花绽开，裂开的树皮显露出鲜红的内部，危险又美丽。

  黑发英灵闭上了眼。

  他对疼痛毫无感觉，即使寄生的种子已经扎入了他的心脏。

  看起来再怎么正常，黑羽已经离疯不远了

  已经疯了也说不定（你们应该能看出来吧）

  其实原本想要把凯尔希他们弄成英灵，也带过来，但是黑羽应该是不愿意的，就没这么做（不然要是知道罗德岛的人也像自己这样被困这么久，黑羽怕是死也要把这个世界也拉下地狱）

  顺便一提空想树还是求生欲优先的哈

  大学生职业规划

  头疼。

  新活动！新活动！

  我已经准备好了！x

  如果能半夜维护就好了（虽然能理解程序员们的辛苦）

  原神的稻妻也快了耶！

  这是之前的存稿，加了点结尾就丢上来了。

  （鸽了但没有完全鸽x）

  第92章 终章

  92

  他们踏入了终点。

  尽管一路上没有见到博士，但是那些紧凑的攻击节奏和精妙的布置仍是让藤丸立香对这个英灵有了充分的好奇。

  他也询问过弑君者，博士是怎样的人，却只得到了含糊不清的回答，回避之明显，简直不像那个果断凌厉的暗杀者了。

  「这是防伪标识之一而且博士也不知道别人眼中的自己是怎么样的。」达芬奇笑着解释，「他在这个人真是出乎意料的严谨。」

  脸颊长着些许蛇鳞的少年沉默地跟在众人身后，视线不断地在建筑内部扫着，他身旁的白发少年像是小鸟一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时不时扯扯同伴的衣服示意对方好好听自己说话。

  建筑内部处处显露着金属的光泽，有着数不清的监控，虚拟的屏幕漂浮在空中，上面写着藤丸立香看不懂的数据，扫地机器人无声地滑过地面。

  他们缓缓顺着不断给他们开启的门的方向往前走。

  「重症区」

  啊白兔子。白发少年停下了脚步。

  透过透明的材质，可以看到里面躺在床上闭着眼的少女，她睡得很沉的样子，似乎做着美梦，唇角弯着，身上也没有连接任何装置，像是只是闲暇偷懒，在这里小睡一觉。

  她一个人，占着那么大的病房。

  白发少年不知道为什么愣住了，被同伴扯了扯手才反应过来，他摸了摸喉咙，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心悸是什么。

  这里也太安静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环境的影响，藤丸立香说话的声音轻了不少，他的视线扫过病房里的一个个人偶，好奇又困惑。

  这里是博士放置人偶的「盒子」吗？

  金发的女孩是醒着的，她坐着晃腿，满脸郁闷之色，长着黑石的手里捧着有些烧痕的书，尾巴一翘一翘地摇。

  她是看到了藤丸立香一行人的，微微瞪大了眼睛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继续低着头不再关注外面了，仔细看的话，她的手死死地扣紧了书，力道大到手臂都有些颤抖。

  「通过了危机合约后，你们可以直面博士，这是这里的规则。」达芬奇解释着，让藤丸立香放宽心，「不过这里大得过分了呢。」

  藤丸立香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在这片区域，有一点难以呼吸的感觉。

  除了脚步声，就只听见仪器运行的声音，全白的建筑总给人一种过于刺眼的感觉。

  终于，随着最后一道机械门打开，显露出了与外面完全不一样的「中心」。

  原本应该金碧辉煌的大厅的柱子不知道为什么碎了几根，地上有让人不适的血迹，再往上看，就是缠绕着石椅的空想树与黑发青年。

  恭喜。

  博士的皮肤苍白，眼下有明显的青黑，唇色也极淡，即使是这幅可以去出演鬼屋演员的样子，别人看见他那温和的笑时，依旧对这个人起不了害怕的心思。

  你的那些干员呢？弑君者握紧了刀，左右打量周围，生怕又突然冒出一只红来吓她一跳。

  他们当然不会来，黑羽失笑，他缓步走到一众人面前，对着匕首的亮光与紫色的□□，没有退避的意思，你们赢了，那我也就随你们处置。

  既然是这家伙救了我们的命，那就由他决定你的命运吧，希望他是个心善的人吧。白发少年笑着说，明明用词颇为彬彬有礼，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

  突然被推出来的藤丸立香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反应还算淡定，他过分纯粹的蓝眸倒映着英灵的模样，询问起自己的疑惑。

  达芬奇亲说，我们是来救您的。他保持着对英灵的尊敬这种态度对任何英灵来说都是很舒服的，藤丸立香清楚自己「区区人类」的本质，却也不会过于卑微。

  您觉得，您需要「拯救」吗？

  男人眨了眨眼，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却给了个含糊的回答，旋即苦笑起来：你觉得我需要被拯救吗？

  人类御主坦然地给出自己的想法：我并不了解您，没办法擅自评价。

  博士男孩跑到黑羽身旁，抱住了男人的腿，红色的眸子看起来如此鲜艳，你要走吗？

  你想要我走吗？男人温声问道。

  空想树紧紧地盯着男人，张了张嘴。

  它想说「不想」毕竟它的本体在这里，博士离开也就意味着英灵座成为完全的空壳，能不能提供基本的养料可能会成为一个问题，等待它的很有可能是死亡。

  它想活下去，博士这样的人，给谁它都不甘心。

  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口。

  博士，藤丸立香无奈地出声提醒，无关其他人，这件事需要您自己决定。

  他不容置疑地盯着黑羽：您可不能把责任推给别人，这是很软弱的行为。

  黑羽摸了摸孩子的头，笑着吐槽藤丸立香突然强硬起来的态度：好凶哦。

  选择的话

  我还想见凯尔希她们一面。

  这点从未改变。

  他一直在等一句「欢迎回来」。

  博士舍弃了它。

  理所当然的，毕竟在博士心中，它只是另一种「人偶」，而且它在最后想要强行留下博士，也被那个人看出来了吧。

  所以他摸了摸它的头。

  「不可以任性」

  便目送那个人类带走了博士。

  即使英灵离开，英灵座依旧在给空想树提供能量，人偶们恍若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继续自己的工作，交接得如此自然，宛如一开始就没有「博士」这个存在。

  偶尔问起，也只是露出不同的表情，却什么都不说。

  「空想树」不该具有感情。

  它应该是已「求生欲」为重才对，如今这种没有任何人干扰的情况，是最佳生长条件。

  但是

  好难受。它不解地注视着自己的本体，确认自己没有生什么病，露出困扰的表情。

  博士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他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