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作者:江山不孝      更新:2020-09-07 23:11      字数:5160
  例把每个人耳提面命地训了一通,才算是放人了。

  回去的路上,牧悠悠有点感慨:“见到余老训人我以为还在大学里呢,没想到一晃也这么久了。”想了想突然问,“不过……楚清你真的想好要当医生了吗?”

  谢楚清“嗯”了一声。

  “楚清,”牧悠悠动情道,“我真崇拜你,真的。”

  这也就是楚清才能沉住气重新来,如果她也像前者那样家境优渥、不愁乱花,早就躺倒在现实的怀抱里了。退一步说,当个私立宠物医院的医生也挺好,还能朝九晚五节假日,哪像医生这么苦bī。

  谢楚清坦然收下:“等下我给你签个名。”

  “……”

  .

  余老的破格举荐比什么都好说话,谢楚清很快拿到了p大附医的实习资格,在接下来的两周里忙起了来,像是重新过了遍当年大五的实习生活。

  临近过年,医院的实习暂搁,她才开始有空在下午带卷饼出门去遛弯。

  b市下了今年的第二场雪,纷纷扬扬地堆成一片白,一脚踩下去能没到小腿肚。

  谢楚清把半个身子都滚进雪里撒欢的卷饼抱起来,叹了口气想,雪下得这么大,遛弯是遛不了了,只能找个地方先待会儿。

  附近有家允许携宠的咖啡馆,谢楚清连抱带哄地把卷大爷哄了进去,在靠近门口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她刚点完一杯咖啡,余光就瞥到了有人在她前面坐了下来。

  谢楚清很快抬眼去看,在看到来人时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邱衍。”

  她以为……

  邱衍也是刚碰巧才进了这家咖啡店,没想到会碰上谢楚清。

  他脱了外套,里面穿着条米白的高领毛衣,带着金丝框眼镜,还是原来斯文亲和的样子,但看上去jīng神不太好。

  邱衍推了推眼镜,问:“可以让我坐在这里吗?”

  谢楚清从他身上收回了目光,没有回他。

  自从被医院辞退后,邱衍还要应付杂志出版商跟他打的官司,他的日子过得很不如意。见对方没有开口,他点了杯咖啡,喝到一半时才出声:“我听说了你最近在p大附医实习。”停顿片刻才继续,“挺好的。”

  谢楚清皮笑rou不笑:“承蒙关照。”

  她话中带刺,邱衍沉默着没再说话。

  卷饼不知道从哪里叼来一跟狗咬胶,此时献宝似的昂头把它扔到了谢楚清脚边。狗咬胶是卷饼从咖啡店别的狗嘴里横刀夺爱过来的,她把东西还给了人家,道了歉,回来的时候发现邱衍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

  “当年的事,”他思考了良久,等她坐下来,才把话说了出来,“真的对不起。”

  他在跟她道歉。

  谢楚清喝咖啡的动作停了停,放下杯子应了声:“我接受你的态度。”

  邱衍看向她。

  “不好意思,但我不原谅你。”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街上连车都开不了。谢楚清开始认真思考起来,不然现在离开,走回公寓也比待在咖啡店里要好。

  想是这么想,但她还是站起身来,打算去杂志架上拿一本杂志打发时间。

  半分钟后,她僵愣在了杂志架前。

  谢楚清的手上拿着份当天的财经报,头版的标题被放得大而显眼。

  商界大亨顾尉擎逝世,逸丰集团即将迎来新洗牌。

  顾老爷子去世了。

  报纸上的chā图是一张顾老爷子的遗像,旁边还有张顾行一身西装革履,在众人簇拥下坐进车里的实拍。

  现在距离她上一次见到顾行,已经有一个多月。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让顾行快一点出来,蠢作者把这一章写长了

  请大力夸我

  ☆、第50章

  顾老爷子被葬在b市近郊的公墓园里, 园区靠水, 建在了半山,这几天已经陆陆续续地有人前来吊唁, 除了本家的旁亲, 剩下大多都是以往和老爷子有生意往来的人。

  山脚的墓园大门口处停了各式的豪车,谢楚清停好了车, 撑开伞关上了车门。

  此刻正下着大雪,但沿着山坡往上的道路积雪在不久前被人清扫了一回,积雪不是很深。

  上山的路jiāo叉着通向不同方向,她挑了一条小路往上走,脚下的地势越走越平坦,再往上就是墓地。

  虽然已经是深冬, 但还能在园区里看到不少常青的绿化。谢楚清走到一半,突然隐约听到了些声响,她抬头往上看去, 正好从山坡上走下一群人来。

  “……我一听到老爷子的事就赶过来了, 今年年初谈合作的时候还好得很,谁知道……”撑着伞的中年男人状似惋惜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今晚顾总您有没有别的安排?我想请您吃个饭,还是节哀顺变……”

  旁边的李唐绪闻言心里“啧”了一声,这一行人明着是来吊唁的, 暗地里却巴不得抢先一步跟顾行这位逸丰的新总攀关系,当人智障呢?

  顾行没回话,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一停, 周围的人都跟着停了。刚才说话的男人见到顾行不开口,忙回味了遍刚才说的话,难道他刚才什么地方说错了?

  李唐绪离得近,他随着顾行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的人。

  另一边,谢楚清也停着没动。她隔着一段距离跟男人对视,缓缓地呼吸进一口干冷的空气,心里涌起的异样感觉才逐渐消下去一些。

  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顾行,两人自从在英国分开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以往她和他整整六年没有过联系,再见面时也没觉得什么,而这次不过一个月,她却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顾行站在一行人中间,他黑色大衣里穿着整套西装,全身上下除了露出一点衬衫的白,其余都是暗沉的黑,在漫天大雪里,就连深邃的眉眼都被衬得冷了几分。

  谢楚清见他的目光在她身上顿了几秒,遥遥地与自己对视一眼,而后平静地收回了视线,没有再望过来。

  一行人顺着另一条小道走下了山坡。

  .

  顾老爷子的墓碑前摆满了各色的花束与唁礼,有些花已经在大雪里被冻蔫了,纯白橘黄的都委顿地软在了供台上。

  谢楚清收起伞,弯腰将手里的白菊花束放在了旁边。

  她静默着站了片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老爷子的身体本来就不太行了,”李唐绪半路折了回来,不出意外地在这里看到了谢楚清。他看着墓碑,解释道,“小半年前出意外受了场伤,然后陈年旧疾就跟着一起来,第一次进icu的时候医生就私底下通知过,可能撑不了今年。”

  谢楚清回过身看李唐绪,脸上的神情带着惊讶。

  她问:“那顾行他……早就知道?”

  李唐绪点点头:“其实老爷子自己心里也有数,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就开始把公司转给顾行了。”雪下得小了些,他也收起伞,抖了抖雪,突然问,“谢楚清,老爷子之前去找过你吧?”

  答案是肯定的,要不然她也不会来吊唁了。

  老爷子去找过谢楚清后,隔天就让魏一送了一叠资料过来,李唐绪虽然没看内容,但知道那是谢楚清的。老爷子这么做无非是想帮忙拉一把,但估计也没想到两个人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想到这里,他暗忖,本来一切都好,但就是上个月从英国回来以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顾行整个人都不太对劲。

  回来后,顾行就没让自己闲下来过,顶头上司闲不下来,下属员工就更忙。李唐绪不堪回首地回忆起了这一个月来加的班,忍不住问:“你和顾行到底怎么了?”问都问了,又忍不住多问一句,“还有六年前你们出什么事了,能让他记到现在?”

  他不能再顾行面前八卦,就只好到谢楚清这里来问,但没想到她也憋死了不说。正想换种方式问,就听对方出声道:“我们已经不联系了。”

  不联系?李唐绪瞬间了然,没好气地回:“姑nǎinǎi,是你没跟他联系了吧?”

  就顾行把谢楚清那副煨在心尖上的样子,还能是他不联系她?

  虽然不知道两个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但看样子心里也能猜出几分。李唐绪组织了遍措辞:“谢楚清,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顾行跟我这么多年的朋友,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对着哪个女人像对你这样过。”

  “你有骄傲,顾行就没有?他每天在公司里跟董事会那帮yin谋诡谲的老狐狸斗智斗勇,也不见姿态放低过,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低声下气的样子?唯一一次我见着的,也就是他喝醉了低气压的时候。”李唐绪停顿一秒,“就在不久前,他刚从英国回来的那天。”

  见谢楚清愣神看着他,李唐绪又加了把火:“抛掉其他的不说,你到底是怎么看顾行的?一句话的事。”

  她是怎么看顾行的?

  在英国的时候,她对顾行说,她不相信他,也对自己没有信心。与其他们两个一直这样勉强维持着没有结果的关系下去,还不如就算了。

  谢楚清半敛着眼,在心里字句清晰地问了遍,她是真的想算了吗?

  刚才在半山坡上看到顾行的场景还留在脑海里。他看过来的那一眼气势凌厉bī人,像是冰裁的眉眼,带着谢楚清从没见过的疏淡,远远看过她一眼就瞥开了。

  “……”错杂的情绪在xiōng腔里闷成一团,谢楚清压下那点难受,无声地呼出一口气:“我也不知道。”

  .

  从墓园回来后,谢楚清抽空去了趟疗养院。

  外婆的病还是时好时坏,不过jīng神倒还不错。她只字没有提起母亲的事,只是陪老太太聊了一下午的天,临走时还被拉着念叨了几句。

  隔了两天,谢楚清接到了谢母的电话:“清清啊,明天是小年夜,你最近忙吗?不忙就回家来聚一聚吧,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谢楚清应了一声。

  谢母温声继续:“刚才明明跟我说,他明天要带个女朋友回家,是上回的那个燕燕吗?”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谢楚清斟酌过后,才回:“我记得好像是叫玲玲。”

  “我就知道他整天没个正行,也不小了,身边小姑娘一个接一个的换,”谢母沉不住气了,“等他回来我好好说他。”

  挂了电话,谢楚清给谢楚明发了条短信,言简意赅地转达了谢母的意思,没多久就一连收到了他的三条回复。

  谢楚明:姐你卖我!

  谢楚明:我跟玲玲这次是认真的。

  谢楚明:姐,你明天考不考虑把顾哥带回家?

  谢楚清看完短信,在最后一条上停顿片刻,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回。下午照例要带卷饼出去溜一圈,她刚想放下手机,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有她的快递。

  她最近没有网购什么东西,可能给她寄快递的人屈指可数,但寄件人的署名却是陌生的。谢楚清快速扫过寄件信息,在脑中过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一点印象。

  快递盒的包装扁平方正,谢楚清拆开后,里面躺着一个信封。

  她打开信封,等看到里面的照片后,怔了半晌,才恍然回忆起来。

  信封里是一张她和顾行的合照。

  大学的时候,她最常去的就是p大西门小巷里的那家黔菜馆,频繁到馆子里的老板娘都快认识她了。黔菜馆的位置偏僻,平时客人也不太多,谢楚清就常拉着顾行去吃饭添人气,有回他们一起去的时候,老板娘还给他们拍了张照。

  时隔六年,上回顾行把她带去黔菜馆时,老板娘留了她的地址,说是等有空了就把照片找出来。

  她都快忘了,没想到真的寄过来了。

  谢楚清看着泛旧的照片,心里像是被不轻不重的力道捏住了血管,连呼吸都缓慢。

  那天悠悠的话在耳边慢速度地播放而过。

  按楚清你的xing格,搁你不喜欢的,早就拒绝彻底了,怎么会牵扯不清到现在。

  .

  翌日,谢楚清回到了谢宅过小年夜。

  谢楚明说到做到,还真把小女朋友带回了家。谢父虽然没说什么,但看上去脸色不大好,反而是谢母和善地拉着人聊了会儿天。

  接近饭点,谢母坚持要一个人下厨,说是小年夜的晚餐怎么都要她来准备,就把要进厨房想帮忙的谢楚清半推半请地给送了出去。

  谢楚明正好经过厨房,多看了两眼,问:“姐你这两天是不是没睡好啊?都有黑眼圈了。”想了想又补了句,“早睡早起多喝水,听我的准管用。”

  “……”谢楚清看他一眼,“哪来的经验?”

  谢楚明笑出一口白牙:“恋爱的经验。”

  这个时候,谢宅的管家和佣人基本都放了假回去,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偌大的谢宅空挡了不少。

  谢楚清靠在偏厅的沙发上阖眼休息,朦胧间听到谢楚明要拉着玲玲去院子里放烟花,模模糊糊地想还真是恋爱力量无穷,平时只知道跑车的小兔崽子也知道浪漫了。

  她一觉睡了过去,像是做了个梦。

  还是在大学的篮球联赛上。

  周围人声鼎沸,不时从篮球场传来一阵激烈过一阵的欢呼声。她在临时医护站帮忙给换场下来的学生擦碘酒,就见顾行拨开人群,从团团众人中径直地向她走过来。

  她擦碘酒的动作停了。顾行在她面前的桌前坐了下来,伸出包扎好的手臂,低沉着声音问:“这个外科结能解开吗?”

  谢楚清放下棉签,有些诧异地看他,顿了顿才反问:“……为什么要解开?”

  “我不想要了。”顾行抬起眼看她,深浓的眸色里带着一点寡淡,“这么多年,我已经不太想要了,现在我要把它解开。”

  她还愣着没动,却看他兀自解了包扎好的结,嗓音是冷清的。

  “谢楚清,我们算了吧。”

  ……

  谢楚清从梦中惊醒,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院子里在放烟花,她走出去看,一道道光亮流星般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