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不是想要骗我去给你煮饭吧。”宁红则眼睛飘了过去。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是这种人，我就是希望你可以重新回答学校里面罢了。”

  方凉说得义正言辞，“当然如果有时间的话，偶尔也可以下个厨了。”

  “大叔，我才八岁啊，你舍得让我天天在厨房做饭啊。”

  “当然——舍得。”

  方凉笑嘻嘻地说道，原本他是舍不得的，但是后来他发现，宁红则基本上都是自己做饭给自己吃的，就算他没有过来，他还是要开火煮饭的。

  就是这家伙太懒了，早上的时候，经常会睡得起不来。因此，基本上不怎么煮早饭。

  因此，基本上他过来的时候，都会带上一些纯牛奶，糕点之类的，给他当早餐吃。当然偶尔也会去饭店打包一些熟菜带过来，给他换换口味。

  八岁，应该是读小学的年纪了。

  他已经询问出村里人了，村里人告诉方凉。

  其实宁红则的年纪早就可以上学了。

  但是村子里没有学校，想要上学就要去镇上。

  宁红则年纪小，要去镇上读书，自然需要有人每天接送。

  宁丰收自然不肯让陆秀离开这个村子，在最初的几年里面，晚上睡觉的时候，又或者白天他出门时候，只要陆秀一不在他的视线之中，他就会选择将陆秀给锁起来，将钥匙带在了自己的身上。

  也就是这几年，陆秀乖巧许多了，好像一心扑在了儿子身上，他才稍微放松了一些，就这么一放松，陆秀就灌醉他跑了。

  至于他自己，他只想多休息，一点儿都不想跑来跑去地接送宁红则。、

  也因此，宁红则直到八岁了，还不曾上过学。

  “阿则，学习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我不会逼迫你的成绩要有多优秀，但是最起码，你要会认字吧。”

  方凉苦口婆心地劝了他好一会儿。

  宁红则却一动不动，直到手中的鱼线动了动，他迅速提了起来。

  一条大肥鱼，正悬挂在鱼钩上。

  “钓到鱼了，走吧，今天我们吃酸菜鱼。”

  “阿则，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

  方凉长叹一口气，有时候，他实在是搞不明白这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真要撒手不管，他这心里又有些于心不忍。

  “我听到了，我知道了。”

  宁红则点了点头。“我会去上学的。”

  “真的？”方凉脸上一喜，“我待会儿就回去收拾一个房间给你住，你——”

  “哥——”

  宁红则突然正色道。

  他平时总是喊大叔大叔，其实都是在逗方凉罢了。

  “什么？”

  “我不去你那边住，我一个人住就好了。”

  “为什么？”

  “我习惯一个人。”

  宁红则轻轻勾了勾唇。第一天的时候，他并没有想起方凉是谁，但是在之后的相处之中，他就想起来了。

  上辈子，在他父母过世之后，在去福利院之前，眼前这个警察曾经收养了他一段时间。

  也不算收养吧，就是因为同情他，供他吃穿，还让他去上学。

  可是——他这样无怨无悔地将自己的工资花在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身上，这让他的家人，甚至是他的女朋友都不能够理解。

  因为他的事情，他多次和他的女朋友吵架，还和他的父母吵过好几次了。

  每一次吵完，方凉看他的眼神就有些复杂。

  他其实是想过不管他的，可是却又承受不住内心的谴责，这才一直留着他。

  后来有一次，宁红则放学回来，听到了他和女朋友大吵了一架。

  他女朋友已经明确说了。

  如果方凉再不肯将宁红则送走，他们之间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

  当时的宁红则站在门外，心情十分难过。

  后来，他主动提出要去福利院了——

  他清楚地感觉到方凉松了一口气。

  到福利院之后，方凉隔三差五地会来看望他一次，拎着大包小包的。

  只是后来却彻底消失了。

  最初的时候，宁红则只觉得他应该是厌烦了他，所以才会选择不理会他了，但是后来，他才知道，他女朋友不耐烦他一直挂念着他的事情，又和他大吵了起来。

  而他因为精神恍惚，在追捕一个小偷的时候，不幸被这人误杀身亡。

  他去祭拜他的时候，方凉的父母，方凉的女朋友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他的身上来。

  他一个字都没有辩解，而是默默地承受了下来。

  如果骂他能够让他们的心情轻松一些的话，那就骂吧——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他已经知道了未来的发展，自然不可能让过去重演。

  所以他不能够住到方凉家中。

  “你一个小孩子，习惯一个人，你在开玩笑啊？”方凉皱眉。

  “我真的喜欢一个人住，安静。”宁红则将那鱼儿放入水桶之中。

  况且他身上的秘密那么多，自然不适合和其他人一起居住。

  “我就在你家附近租个房子住吧。”

  “你有钱？”

  “当然，没钱，我租什么房子。”

  他爸爸倒是没给他留下多少钱，宁丰收是个大酒鬼，每次有点钱，基本上都拿去喝酒赌博了，哪里会想得到他和他妈妈。

  说真的，陆秀能够忍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宁丰收没有钱，不代表他宁红则也没有钱——

  不过，这事儿不能够说出去——

  方凉带着宁红则去办了入学手续，又在自己家附近给他租了一个小小的公寓。

  面积很小，但是对一个八岁孩子来说，绰绰有余。

  宁红则表示很满意。

  “啊啊啊——不要打我。”回到陆家以后，陆秀每夜每夜都会做噩梦。

  梦境之中的自己，并没有逃离那个村子，她被抓回去了。

  被宁丰收用手铐紧紧地铐在墙角，只要她一有逃跑的欲望，就会被宁丰收狠狠地走上一顿。

  后来，她实在受不了，自杀了。

  没过多久，宁丰收也没了。

  陆秀面无血色地看着站在宁父身后，浑身瑟瑟发抖的孩子。

  她很想过抱一抱她的孩子，可是这双手才刚刚触碰上那孩子，那孩子就变成了一团烟雾，消失不见了，不管她如何追寻，却依旧无法得知他的消息，他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