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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工里      更新:2021-02-22 16:20      字数:2488
  默了两三秒,“如果不是真心陪我的,不用勉强。”她不需要人可怜。

  “你在听什么,”阗禹哭笑不得的,屈指敲她的额头,说:“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你饭也不吃地在这里守着一只昆虫,它发光有那么重要吗?”

  一副拿她没辙的模样,他就是有这种能力,受了误解也能第一时间说明,坦然随和的态度让人无法讨厌。

  真好,这种能力只有正常家庭的人才用得自如,换她就浑身不对劲。

  解释没人信,久而久之,她就开始无所谓。

  “重要啊,因为想让你看到我看到过的光,真的很漂亮。”她认真地轻声回,垂眸盯着奄奄一息的萤火虫。

  阗禹神色微愣,突然明白她的执着在哪里。

  她在分享自己见到过的美好事物给他。

  间接算是为了他,可以连饭也不吃。

  她似乎还停留在纯真的时期,不是指性格,而是一些行为透露出来的。

  像个小孩般,执拗地想让大人看到她所看到的世界。

  没人教过她,其实她看到的世界平常得不能再普通,只是视觉的不同。

  但阗禹被她触动到了,他很少在同龄人中见到这种纯粹的特质了,稀奇而珍贵。

  由那次聊天得知,她的确是从小没人关爱的情况。

  “好,我陪你一起等,真心实意。”没关系,他愿意当她的家长,不打击她的兴致,与她感同身受。

  她舒展眉眼,明显情绪好转,“你不饿吗?男生一般饭量都挺大的。”

  阗禹没正面回答,只问:“那你饿不饿。”

  她摇头,他笑着回:“你不饿,我也不饿。”

  夕阳将落,天色渐变成深蓝色,蹲在鲜少人光临的灌木丛,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会考省外的大学吗?”她把捧着的萤火虫转移到他的手里。

  阗禹注意到她滑落的发丝,不自觉看入神,嗯了声说:“我挺想出省的,不过家里人希望我留在这边,考中大或华工,他们帮我铺好路了。”

  “你留在本地会更轻松啊,可以靠家里关系。”她应着。

  他不否认,“看情况吧,我还没想好,只想着保持成绩。”

  她静下来,又听见他随后问:“你呢,一般女孩子老师都建议留省内。”

  “嗯,留省内是为了不离家太远,”盛静鸣盯着他的鞋底,继续说:“我想离家越远越好。”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没出声,空气安静地流动。

  后来终于见到了萤火虫真正发光的耀眼,她指着忙让他看,阗禹笑,她自己先望得入迷,捏住他的手研究昆虫。

  校园树叶的沙沙声,傍晚的风飘浮,她看光,他在看她。

  *

  合唱比月考先来,已经上交了伴奏,唱sunrise,配的服装是班服。

  买班服需要五十块,照女人给她办的银行卡,账号里的钱仅够用,每个月生活四百,剩余的不多,其他人有杂志和零食的花销。

  额外的支出对盛静鸣来说,不算负担,她本身吃得少,每天少一两顿,省下的钱她都存着,买字帖或者交资料。

  班服还是拿得出来的。

  值得开心的是,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里,阗禹总会答应她各种要求。

  甚至陪她回家,他推掉家里的接送,故意留迟,等到公交车过了高峰期,帮她提着包袱,上车,坐到终点站。

  有几次她直接问了,“你跟女生玩得这么近不会变扭吗。”

  阗禹还任劳任怨地帮背她的书包,揉一把她的头,“有什么好变扭的。”

  搞得反倒她像思想陈旧的老头子。

  一路上他总有能聊的话题,讲他的名字来由,父母寄托他能如古时的大禹,拥有慈悲为本的品德。

  接着谈她的名字,“第一次见到你的名字在排名榜上,当时就觉得这名字取得好。”

  盛静鸣望着他兴趣盎然的脸,扫了一圈周围零星几个其他学校的学生,掏出口罩,罩住他的嘴。

  替他戴好口罩,她才煞风景地回:“我被老师认错过,以为是男生的名字。”

  阗禹挑挑眉,鼻梁撑起的布料,眼眸弯起,“可能是因为一鸣惊人容易联想到男生吧,静和鸣是反义词,配上这个姓有种奇异的美感。”

  “……发现你挺话痨的。”周围的目光络绎不绝,隔着拉长的口罩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帅,她戳了戳因气鼓胀的口罩。

  阗禹:“有吗,你也没少说话啊。”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比我长。”

  他笑得更深,眼神闪着狡黠,“原来你一直在数我的话。”

  仿佛气势矮了一截,她转头。

  透明的玻璃窗正好经过深色的事物,倒映出他侧目盯她的样子。

  残留的日光折射,他与窗面照出的她对上视线。

  静了一瞬,阗禹抬起手,伸两根手指轻放她脑袋上,扮兔子。

  她头也不回地打掉。

  阗禹笑眼尤为明显,半假半真地:“你打人怎么这么疼,太用力了吧。”

  他说到这个,盛静鸣突然记起一种玩法,立刻扭身找他的手腕。

  阗禹伸手递到她面前,“嗯?”

  她使劲扣紧,握牢男生未长成的骨骼三四秒,然后松开,观察他皮肤红印慢慢消失的变化。

  颜色淡,速度也比她消得快。

  “血液不通的现象,你要玩这个吗?”阗禹反应过来。

  “嗯,我的更明显。”她说,让他重复自己刚才的动作。

  他照做,稍微用力,被她抱怨:“力气这么小。”

  只好无奈地裹紧她的腕骨,食指与拇指相碰,掌心贴着偏凉的皮肤,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鲜红掌印。

  阗禹始料不及,没料到她的留痕体质严重到这种程度。

  而盛静鸣像个变态,看得津津有味,欣赏被挤压的血色一点点地消失的过程。

  看完才发现他的耳朵红透,盯着她的手不知在想什么。

  直至下了车,他的红耳朵还未完全褪色,问他总转移话题,闭口不说原因。

  “你是不是想到一些不可描述的事?”她越猜越离谱。

  阗禹摇头,递回书包和手提包,说:“口罩我洗干净再还你,好了送你到这儿,拜拜。”

  “……”最后她泄恨地戳了好几下他的肚皮。

  回到家,只有伏盛在,穿着睡衣躺沙发。

  客厅弄得很乱,啤酒瓶和烟盒到处都是,电视开到最大声,吵得心烦。

  一看就知道伏盛又旷课没去。

  “去哪儿浪了这么晚回来,她们去商场了,剩饭在电饭煲里,自己热。”伏盛懒得抬眼,说完又继续玩手机,跟新男友聊得正嗨。

  盛静鸣忍了,脑海中一瞬闪过他的笑脸,心情平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