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举着双手，转过来看着他，脸上却是带着淡淡的嘲意。

  这个表情他再熟悉不过。

  “我是守法公民，”塞勒没有预兆地开口，声线沉稳，只此一句。

  “警官，”一直替塞勒说话的那个心腹也举着双手，显然是在塞勒的授意下开始絮絮叨叨，“带枪的都是保镖，他们有持枪证，箱子里的是……”

  “不是毒品……”下属靠近耳边。戴伦心下一沉。

  塞勒上车离开的时候，隔着车窗别有意味地和戴伦对视了一眼。

  黑发的青年警官伫立在巨大的仓库建筑前，人影很是单薄，一双眼睛却黑得发亮，既是像利剑要穿透玻璃钉在他身上，又像是坚硬的磐石里包裹了熊熊烈火。

  塞勒阖目休憩，双手交握，右手拇指摩挲着左掌心放射状的的弹痕。

  我已经避开，你还非要穷追不舍。就这么念念不忘？

  ……

  时近下午，凯才悠悠地醒过来。

  他拥着被子坐起，思路开始从缓慢到高速地运转，盘算今天该做什么。

  在家没有安德鲁，在外没了瑟维尔，所有的事情都要他自己解决。

  但也没什么不好。除了偶尔熬夜处理家族事务带来的日夜颠倒让人有些混乱。

  房门被推开一条缝，露出一只眼睛，眼神探询中带着急切。

  凯招招手，男人便像大型犬一样进来，坐在床边的椅子热切地看他。

  他伸手揉揉对方柔软的金色短发，语气是难得的温柔，“你自己吃过东西了？”

  见对方点头后期待地看着自己，他轻舒一口气，“你再自己玩一会儿……我拾好就下来。”

  凯看着对方欢天喜地离开的背影，拳头紧了紧又松了松。

  那一枪没能杀死瑟维尔，却令他因大量失血过久而脑部缺氧，经历了半年的昏迷不醒和一整年的复健才恢复到现在这个程度。

  失语，且仅有十几岁孩童的心智。可能这辈子就这样了。

  凯下楼的时候瑟维尔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电视。

  金色短发，近乎剔透的蓝眼，灰色连帽衫和牛仔裤。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好几岁。

  不再是那个虚伪骄饰的男人。

  变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单纯小孩。

  真好。

  他扫了一眼前几天没来得及看的小道报纸，发现了有趣的一篇，“昨日本市c区又发生一起爆炸案，所幸没有造成伤亡。特蒙德家族已经公开承认对这起事件负责。据悉，近日频发的械斗和爆炸案，与本地特蒙德家族和去年突然发展壮大的东南亚贩毒团伙的冲突密切相关……”瑟维尔过来轻拉他的手，凯敷衍地应了一声，继续饶有兴味地研究记者抓拍到的西里斯和塞勒冯的照片。

  “嚓”，报纸破了一个小洞，露出男人眨着的蓝眼睛。

  “哈！”凯被他逗笑，放下报纸，“怎么了？”

  瑟维尔指指电视里播放的桥段，是一对华服男女在拥抱着起舞。

  “跳舞？”凯微微诧异。

  瑟维尔期待地朝他点头。

  “其实我也不怎么会，”凯抬手摸摸对方耳朵后的发尾，自从给瑟维尔剪了短发，自己似乎就很迷恋这个动作，“不过勉强带带你吧～”

  音乐节奏缓慢却不失起伏，凯握住瑟维尔的右手，拉过对方的左手揽在自己腰上，“跟上～嗯……别踩我……”

  高大的男人涨红了脸，笨拙地跟着他的步伐。下午的阳光和煦地透过落地窗，在两人身上打上光晕。凯有些恍惚，他嗅着瑟维尔棉制衣服上温暖的味道，几乎要沉溺在这曲生涩的华尔兹里。额头上有一瞬温热潮湿的触感，他抬眼，便看到男人讨好的笑。

  电视里的男子亲了女伴的额头，瑟维尔也依样学了。

  这一刻的凯几乎有些眼热，这样温暖的拥抱和不带情欲的轻吻，在自己和此前的瑟维尔之间，从未有过。

  然而温情的时光总是很容易被打断。

  楼下一声巨响，两人的表情倏然绷紧。

  瑟维尔紧张地拉紧他的袖子，眼中带着畏惧。

  “没事的，你到里面去”，凯伸手安慰地覆在他的手上，“我去招待一下客人。”

  凯下楼的时候正看见西里斯在把枪口的硝烟吹散。

  他看了一眼被击碎的门锁，皱了皱眉并没有说话。

  “我按过门铃了，”西里斯作了个无奈摊手的动作，“但没人应门，我只能自己进来。”

  “你知道，”他拿出狮子纹章的打火机点了一根烟，面目在烟雾中有些不真切，“我的耐心没有以前好了。”

  “我当然知道”，凯带他上楼的时候，心里嘲道。

  “说来说去还不那些，”西里斯一屁股坐上单人沙发，“你不就是又要当和事佬么。”

  凯眼疾手快地在他手边塞了个烟灰缸，就那样抱臂站着，面色平静地等他说完。

  “不过我和东南亚人斗一斗，你不是正好捡漏”野兽般的绿眼眯起，西里斯掸了掸烟灰，“这样的事你可干了不少，就别再装模作样了。”

  凯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他，微微颔首，挑起的眼尾有点媚气。

  青年走近俯身，让西里斯想起过去的很多次自己也曾以这样的姿态俯视过对方。

  他一度以为自己看到了对方的无助和孱弱，后来才发现对方已经不知用这样的假象引诱了多少人。

  “恰恰与此无关”，凯抿唇否认，“我只是要提醒你，最近有国际刑警在附近活动。”

  “嗬～”，西里斯讶异了一下，却只觉得可笑，“这座城市都腐烂了这么多年，他们以为可以撼动？”

  “撼动说不上，”凯侧身坐在了他的沙发扶手上，“但也要小心别让人钻了空子尤其现在你和塞勒不太和睦。”

  但他并不打算告诉他警察多半是冲着塞勒带来的毒品线而来。

  西里斯对他的信任已经不比从前，告诉他，他反而会起疑心。还不如让他自己发现。

  “哦～”西里斯伸手搭上扶手，粗壮的手臂正好把凯的腰腹圈住，“你这是关心我么？”

  凯原本朝外坐着，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