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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耿遥      更新:2021-03-24 08:20      字数:2497
  幼梨却无任何的反应。

  过了半晌,傅行勋抬首看她,正见到她阖眸眠去的模样。

  见状,傅行勋轻轻吐出一口气,而后放缓了动作起身,为她搭上了一层薄毯。

  捋过她额角的零碎发丝,他渐是蹙了眉。

  步出书房,他负手而立,对封晋冷声道:“阿衍的事情,决不能让府中的下人提起半句。”

  封晋颔首应下,便退身离去。

  可不多时,身后又是一阵声。

  不假思索地,傅行勋按住眉心,问:“还有什么事?”

  “阿衍,不仅仅是受伤那么简单罢?”

  低如轻羽的女声,让傅行勋骤然一愣。

  他猛然蹙了眉,转首向她看去。

  却见她一手扶腰,一手按腹,是清明了一切的宁静。

  傅行勋紧抿了唇,沉默以对。

  这个时候,刺激她不得,傅行勋根本不敢吐出只言片语。

  但得不到结果,阮幼梨却在心里想得更多。

  下一刻,她便痛极地紧拧眉头,蜷曲着蹲下身来。

  傅行勋猛然一怔,惊慌失措地向她奔去,搂过她,扬声大呼:“来人!快来人!”

  阮幼梨要生了。

  好在府中早安排了稳婆,所以倒也没显太大的慌乱。

  守在门外,傅行勋听着一门之隔的痛呼,焦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没半分停滞。

  有侍女端着一盆血水出来,傅行勋惊措的同时,更惧怕地出声道:“一定要让大夫保住夫人!”

  侍女一愣。

  难道……不是两个都保吗?

  傅行勋也懒得再管那些,继续焦灼等待。

  因为是头胎,生产不太顺利,阮幼梨从下午熬到深夜,嗓子都快扯哑,才终被一声婴啼打断了痛呼。

  稳婆抱着孩子出来,恭贺他:“恭喜侯爷,是个小世子呢!”

  但傅行勋根本没看她一眼,就亟亟撩起珠帘,往里屋去。

  屋内还没拾干净,留了浓郁的血腥味。

  傅行勋健步如飞地走到她身前。

  坐在她床畔,他牵起她的手,放在唇下亲吻。

  “怎么样?”他问。

  阮幼梨有气无力地嗔怪他:“我辛辛苦苦给你生的孩子,你都不看一眼。”

  傅行勋道:“你不争气,没给我生个女儿。”

  “儿子就不好?”阮幼梨扁了嘴问。

  “不好,要女儿。”傅行勋扬起唇畔笑意,又低首吻在了她的额心。

  缱绻又温柔。

  阮幼梨缓缓阖眼,在他的这一吻下,累极地睡去。

  等翌日醒来,她便逗弄着新生的孩子,新奇又欢喜。

  这个又丑又小的家伙,是从她的身上掉下来、他和她的孩子啊。

  阮幼梨看着儿子丑丑地笑开,自己也禁不住一笑。

  傅行勋坐在旁侧,看她抱着儿子,心头的某一处,柔软得一塌糊涂。

  真正的,岁月静好。

  他伸指碰了碰孩子脸颊,道:“叫做沛宁,如何?”

  沛即沛泽,宁即安宁。

  他们的孩子,受天之恩泽,降于安宁之世。

  也愿他此生,安稳无忧。

  阮幼梨想了想,含笑点头:“反正是你的儿子,叫大黄都无所谓。”

  闻言,傅行勋禁不住轻笑一声,伸手弹在她眉心,笑:“阮大黄。”

  阮幼梨捂住额头,不悦地一蹙眉。

  正此时,外边传言道,沈淑仪和圣人来了。

  阮幼梨闻言,欣喜地坐起身。

  可当她看清晚于沈淑仪进门的那人时,禁不住愣住。

  是身量将至沈淑仪耳廓的四皇子。

  一身玄黑的澜袍,上绣腾龙,沉肃的颜色将他原本该有的稚气,也散了几分。

  屋内的下人请安后退去,更是让阮幼梨愣怔。

  她听他们唤四皇子……陛下?

  直到这时,阮幼梨才意识到,李成衍根本不是受伤那么简单。

  他尚还壮年,不可能这么早退位于四皇子。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重伤……薨逝了。

  阮幼梨心头一震,过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难怪这么久以来,她都没能探听到李成衍的半分消息。

  竟是如此。

  为了不让她过度伤心影响到孩子,他们竟然瞒了她这么久。

  阮幼梨不可置信地缓缓摆首,随她的动作,渐渐有沁凉的晶莹划过面颊。

  傅行勋见状,忙是将她按到了怀中,抚肩安慰。

  “等你身子再好些,我带你去看他。”

  虽只是……一方坟茔了。

  阮幼梨阖眼,微不可查地一颔首。

  月子过后,傅行勋便依言带她去了陵墓。

  李成衍重伤不愈,于折返途中薨逝。

  尊位无人,唯一的皇室血脉四皇子,就顺理成章地登基,成了新帝。

  傅行勋扶帝灵柩回长安,扶持四皇子登基后,便又去往边境,平定了突厥。

  如此,才又归来她身边,带给她凯旋之闻。

  阮幼梨听傅行勋简单叙述着,缓缓地就跪在了那方墓碑前。

  她伸手触碰上去,顺那墓志铭,一字一字地划了下去。

  凹凸不平的触感,让她回想起了,她和李成衍走过的那条条石子路。

  那时……少年少女相视而笑,是再也回不去的纯粹美好。

  “世事可真是捉弄人啊。”良久,阮幼梨咬了咬下唇,伸手擦过颊边泪水,哽咽道。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成过傅家子弟。”

  本该是武毅侯府的幺子,他却因为世事无奈,被冠上了李家之姓,就算到了最后,他也不能归于傅家的祠堂。

  傅行勋缓缓将她搂过,圈在了怀里。

  凑到她耳畔,他低语道:“他在我们心里。”

  阮幼梨也偎在他的肩窝,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外边风凉,她的身子又虚,所以不多时,傅行勋就将她带回了车厢。

  自从成了亲,他出门就鲜少驾马了。

  毕竟,要在车里陪娇.妻。

  傅行勋将她放在膝上,紧紧地搂住,满足地喟叹一声。

  阮幼梨就由他动作,道:“就没见你对宁宁这样过。”

  傅行勋本是在享受着难得的二人时光,听她提起屋里的爱哭鬼,笑意敛成了一抹怅然。

  “阿沅的心里就只有宁宁了,阿沅已经不爱勋勋了。”

  阮幼梨闻言,忍不住浑身一个战栗。

  一个大老爷们儿,竟然学她?

  阮幼梨咬合了齿关,嫌弃之余,总算明白了当初,他对自己的嫌恶。

  她推他:“走开。”

  可傅行勋不但不松,反倒抱得更紧了。

  毕竟,《书中自有小娇.妻》有言:要获卿卿怜惜,必搁男子之尊严,没脸没皮、死缠烂打。

  更何况,他是要得她一世的怜惜。

  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