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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冯寞      更新:2021-03-31 01:16      字数:2490
  “是不是这次我错的很离谱?”

  低低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一丝哽咽。

  黎袂终究没有那么硬的心肠,轻声道:“也许他根本没有怪过你,他只是疲于活着。”

  邵云起一愣:“为什么?”

  “你是没有见过以前的他。”黎袂淡淡道,“你见到他时,他已经变了一个模样。若你见过曾经的他,便定不忍心再这样伤他。”

  “他……以前是什么样子?”

  黎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慢道:“背负世间极重之责任,承受世间极痛之伤害。”

  “当他终于开始远离过往,准备平静的过完余生之时,他遇见了你。”

  言尽于此。

  邵云起浑浑噩噩的走出清和殿,抬起头,看着漫天星辰,皎洁明月,只觉胸口剧痛。

  他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蹲了下来,双手掩面。

  那天晚上,邵云起做了一个梦。

  熟悉得像一场旧事,却莫名让人想要落泪。

  是一个模糊的影子,黑发白衣,长身玉立,尽管看不清面容,却依旧能感受到那令人震撼的绝代风华。

  他就那么站在悬崖边上,有风轻轻扬起他的头发。

  自己拼命的想喊出他的名字,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但能肯定,那就是他。

  是自己心头上刻着的那个人。

  可是,他叫什么名字呢?

  怎么突然就想不起来了。

  “你不该如此禁锢我。”

  那人轻启唇,呵出如此一句。

  “我……对你不住,我……”

  越是慌忙的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人一步步走来,隔着朦胧的雾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独有的沉默冷冽。

  “你看,你不放我走,我会痛成这样。”

  说着,雾气渐渐淡去,除了脸之外,那人身上衣服的纹路都变得清晰可见。邵云起愣愣地看着,看着一阵风拂过,掀开他的衣衫。

  目光所及之处,竟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恐怖的溃烂在他的身上蔓延着,扩散着,黑色的血液顺着肌肉的纹理流淌着。

  “你!”

  “你知道这有多痛么?”

  那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凄厉也不哀伤,却让人肝肠寸断。

  邵云起禁不住颤抖了起来,冰冷的泪水溢出眼眶。

  “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么……那我……我……”

  “我放你走!”

  最后四个字,几乎就是嘶吼出来的。

  那人似是微微点了点头,转瞬便飘远了,邵云起下意识的抬手,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抓住。

  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然后。

  那人消失在了悬崖的尽头。

  “不!”

  邵云起一瞬间变了脸色,狂奔过去,顺着悬崖往下看。

  他发现,自己竟能清楚的看到崖底。

  也就能很清楚的看见那人四分五裂的模样。

  他的脸朝下,依旧看不清楚,可散落的四肢,流淌的鲜血,却清晰可见。

  “不!”

  邵云起几乎是立刻就醒了过来。

  夜还漫长,宫殿里的灯依旧通明,几个宫女听到声音正小心翼翼地看过来。

  他艰难地坐了起来,大口地喘着气,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皇上,您……”

  宫女的话被他轻轻抬起的手止住了。

  他用了好半天才区别开梦和现实。

  这是他的寝宫,现在是夜晚,那人现在正在清和殿睡着,一切都不是自己所梦见的那样。

  那个人还活着。

  怎么会做那样的梦?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闭了闭眼。

  脑子里却在循环播放最后所见的那一幕。

  那人发丝散乱,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

  看不见脸。

  那便是有多种可能。

  比如说,其实那才是自己。

  而那个人,根本是崖边的人。

  微微俯身看着这一切,淡漠,且悲悯。

  第132章第一百二十一章又是一年十二月初六

  起初邵云起并未意识到他这一举动对余烬来说意味着什么,就算听了黎袂都话也只觉得余烬过一阵子便会原谅自己。

  几个月过去,他才发现自己是真的错的很彻底。

  那一双湖泊般幽静的眼,再也没有了自己的半□□影。

  他视自己为空气,不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无动于衷。每天只和黎袂说说话,或是看书,也不出门走动。

  好像开始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也好像根本懒得再挣扎。

  邵云起叫人在他的院子里栽了一大片梨树,一到春天的时候便会开出繁盛的梨花,他不是最喜欢梨花么。

  可是,一直到满院的梨花都落尽了,那人也没有来看过一眼。

  后来,邵云起已经不求他能原谅自己了,只想他能踏出房门一步见见阳光。

  终日待在屋子里,他的身体开始每况愈下,时常能看见他的衣领处有血迹,让人胆战心惊。

  叫太医看过了,太医摸了半天脉,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才喃喃说了一句,不应该呀。

  被邵云起追问起,才无奈道:“于公子的脉相很特殊,好像曾经受过很重的创伤,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

  邵云起抿着嘴唇没说话。

  犹豫了一下,太医才道:“但有一点下官敢肯定,于公子的身体已经开始衰竭了,一方面是曾经的创伤所致,另一方面……似乎是心情抑郁。”

  说罢,太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邵云起的脸色。

  隐忍许久,邵云起才淡淡道:“朕知道了。”

  又叫了几个太医来看,也都是这么个说法。

  受了极重的伤?到底是什么伤?

  几夜辗转反侧,这个问题都在困扰着他。

  “折腾了半生。”

  “但他颠沛半生,难得安稳,便不愿再参与任何纷乱,你也莫要怪他。”

  “背负世间极重之责任,承受世间极痛之伤害。”

  ……

  他到底是什么人?

  暗地里也叫人调查过,却什么都没有查到。

  这个人,在这个世上,竟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痕迹。就像凭空出现,与这个世界毫无关系。

  怎么会这样?

  终于有天,一个合适的机会,他向黎袂问起了这个问题。

  沉默的良久,黎袂才道:“不知皇上是否听说过江湖上的魔教?”

  邵云起一怔。

  魔教当然知道。

  多年前曾经整个覆灭,只有一个教众逃了出来。后来那名教众又回到望碑山重建了魔教,但和多年前的魔教根本没法相比。

  这和于进有什么关系?

  他还是有些解。

  黎袂道:“我指的是,覆灭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