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关押
作者:
芋眠 更新:2024-10-04 15:39 字数:3912
接着他们便从商队找到这封信,商队板车上的麻袋里还有一层麻袋,里面装的全是粮食,里层的麻袋上还盖着官府的标记,正是他们要找的军粮。
凤绫派人打探,发现这个商队是从月阳关出来的,当即吩咐一部分人打扮成商队进城,另一部分人押送朝廷新拨的一批粮食在后面入城休息。
月阳关排队很快便轮到凤绫一行人,原哀拿出通关文牒给守兵看,守兵随便翻了下,凶冷的表情看着原哀。
原哀微笑地冲他点头哈腰,“大人,您看小的可以过去了吗?”
守兵冷哼,“你们到旁边等着,排在后面的往前过来。”
说完,他竟是拿着文牒的手把原哀往一旁赶去,力道大得原哀站不稳险些摔倒在地,幸好谷七及时扶住他。
谷七扶他起来的时候皱眉问,“怎么回事?”
话是问原哀,冰冷的眼神却一直盯着守军,他多年来的直觉告诉他,这守军看他们的眼神不怀好意。
原哀垂着眼帘站起身,看见衣摆上沾上的泥土,眼底一片阴冷,“为难我们,估计是想要好处。”
他们的通关文牒是商队的那种,守军只当他们是普通商队,浑然不知自己踢到铁板了。
凤绫坐在板车上,头戴斗笠百无聊赖地靠着上面的货物,一腿屈起,一腿耷拉着,双手环胸闭目养神,好似没听到前方发生的事。
原哀回头看了眼,整了整衣服,又换上一张笑脸迎上去。
“大人,您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在野外走了一天一夜了,大家伙儿都累得不行,想进城找个落脚的地歇息歇息,您看……”
原哀说完,从袖兜里掏出一个钱袋,当着守军的面拉开。
守军看着这一袋碎银,眼都直了,心道今天真走运,碰上这么个……
直到手心被塞进的一枚小碎银,原哀反将他的手握成拳,然后当着他的面,把钱袋拉上,这一大袋银子重新踹回袖兜里,他才反应过来。
“草,你个狗东西敢耍劳资?”
守军拽着原哀的衣领将他提到自己面前,说话时喷了原哀一脸唾沫。
守军高大,原哀也不矮,二者差不多高,可近距离一看,守军从对方脸上看见嘲讽地笑。
那嘴一张一合,“大人,您辛苦了,拿去买点好酒好菜吧。”
这一枚碎银对普通人家来说,生活半月还能有余。
可守军见过那一袋银子,哪里会满足。
他伸手便朝原哀的袖兜里摸去,摆明强抢。
原哀惊呼,“大人您这是做什么?放开我!”
这一声声凄惨的大叫,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凤绫也忍不住抖了抖,意图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
穆青跟谷七站在第一吃瓜视角,对着这出强抢民男的好戏评头论足。
“你还别说,原哀是长得挺好看的。”
谷七斜瞄了她一眼,“你喜欢?”
穆青翻了个白眼,一边嗑瓜子一边道,“别胡说,这可是带毒的蜘蛛。”
绥明对于两性间的态度很开放,是以对于干净白俊的原哀喊出的这句话,众人很容易便脑补出一段守军占民男的戏码。
守军被他喊得脸都黑了,但打眼一看原哀的长相,便忍不住邪笑。
摸出袖兜后抓着他的手腕呵斥道,“你这小偷,敢偷我的钱袋!”
原哀急忙开口,“这明明是我的钱袋,是你从我袖兜里抢过去的。”
“谁能证明?”
“他们,他们都能证明。”
“你们是一起的,他们说的话不作数。”
“我们只是想要来此做生意的商队,大人何必为难我们。”
原哀愤怒挣扎间,给了守军一拳。
这一拳把守军打得眼冒金星,当即晕乎乎地往后倒。
原哀见此有些紧张地上去搀扶,“大人,大人您怎么了。”
他蹲在地上不住地拍打着躺倒在地的守军,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清脆声掩盖在担忧的话语里。
其他守军闻声靠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月阳关的官府张治何刚收到元阳王即将押送粮草到此的消息,火急火燎地从床榻上下来跑到这,便见到门口拥堵的一幕。
他呵斥地让人驱散众人,看见蹲在地上有些担惊受怕的原哀,皱着眉,刚要开口,便听到远处骏马奔驰的声音。
来人驾马到门口停下,拿出令牌扫视一圈大声问,“谁是张治何?”
张治何一看,顾不得这边的闹剧,迈着碎步往前跨,“本官便是。”
“元阳王即将护送粮草进门,尔等准备迎接,事关重大,不可让闲杂人等靠近。”
张治何躬身应下,命令守卫驱逐关门附近的人。
凤绫假扮的商队还没进城,也被往外赶。
这会儿被原哀打到地上的守卫也站了起来,他恶狠狠地盯着原哀,听着周围其他人喊着求着要进城的声音,指着原哀对张治何说。
“大人,这群人要闹事,把他们先关起来吧?”
张治何早就注意到这个商队,听到这话,他走上前看了眼商队车上挂着的商标,若有所思。
“你们是哪来的?”
原哀对着张治何双手抱拳笑道,“大人,我们是从西边宜城来的商队,四处奔波做生意,这次途经月阳关,便想看看当地可有合适的物件能采买。”
张治何听了这话没有回答,他上前看了看堆满板车的麻袋,眼神示意,一旁的守卫上前用刀划开麻袋。
“大人,您这是干什么?”
原哀紧张地上前意图阻拦,却被守卫拦住。
刀一划开,便露出一粒粒饱满的大米。
张治何面色冷了下来,心生警惕。
“你这米从哪来的?”
原哀眼神闪躲,“自然是买来的。”
“是吗?本官听说边关丢了一批军粮,该不会是……”
原哀脸色煞白地抖了抖,连忙弯腰,“大人,草民这真的是采买的,给草民三百个胆子,草民也不敢偷军粮啊,何况草民这点粮食同丢失的军粮相比,实在不多。”
张治何冷哼甩袖,“这可不能只凭你一张嘴说,来人,把他们都关起来,待本官查个水落石出,你若是无辜,自会还你清白。”
说话间,守卫上前将商队的人扣押着。
正要来抓凤绫的守卫被谷七拦住,看着对方压在剑上的手,守卫准备叫人,凤绫却跳下车,斗笠下传出的声音平静。
“我们自己走,不劳烦几位大人了。”
明明对方语气平淡非常配合,但张治何听着总觉得心里刺挠挠的不对劲。
他眯着眼多看了几眼凤绫,直到师爷提醒他王爷快到了,他才转移视线,隐约看见绣有‘元阳’二字的旗帜。
凤绫他们被带到牢里关了起来,凤绫原哀谷七三人被关在一个牢房,穆青和几位女官被关在另一个牢房里。
待官差走后,凤绫目光落在斜对面走廊尽头的一间牢房里。
那里黑漆漆的一片,可微弱的喘息声时有时无地响起,提醒着她里面有人。
她捡起地上的石子扔过去,“喂,有人没,出来唠唠嗑,无聊死了。”
她听到那道呼吸声一窒,随即又变成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这里似乎是牢房的最里层,没有窗户,空气中透着一股阴湿腐烂的霉味,伴随着一股血腥味经久不散。
凤绫取下斗笠,从编织的木藤里取出一根细小的铁丝,铁锁插了进去。
随即走到里面的那间牢房门口蹲下,又从怀里掏出火折子。
星火一现,明明灭灭的火光驱散黑暗,照出了趴在地上,浑身破烂血迹斑斑的人。
吱吱吱的叫声是老鼠在啃食此人的脚趾跟手指,凤绫打眼望去,跟老鼠的眼睛对上,那老鼠看见光和她也不怕,甚至挑衅地朝她叫着。
凤绫没忍住捧腹笑出声,弹指间,一只鼠鼠鼠头落地,这一举动把其他老鼠下的全都藏了起来。
凤绫撬开锁,走到这人面前蹲下,跟在身后的原哀上前,掀开此人遮脸的头发。
是个男人,五官端正,面色苍白,闭着眼,脸上有许多伤痕,有鞭痕也有疑似被啃咬的痕迹。
凤绫看向他的手,宽厚却没有辛苦劳作的痕迹,还有一层厚厚的笔茧。
这人是醒着的,可凤绫他们围着他看了会儿,他才缓慢地睁开一条缝隙。
模糊的视线中,他似乎看见一双有绣纹的靴子,闻到一阵清淡的药香。
男人又缓慢地眨了眨眼,左眼的视线里有一团挥不开的红色血雾,那是血流进了他的眼中。
右眼接着看见了凤绫勾起的唇。
“王铁雄?”凤绫说完,眼尖地瞧见王铁雄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说话。
“外面都说你返乡探亲的路上失足落水,怎么落到这来了?”
王铁雄在月阳关官职仅次于张治何,凤绫来的路上大致了解了月阳关的官员情况。
在这个关头,对外宣称失踪潜逃的人却在这地牢里奄奄一息,看样子还被用了刑,这里面猫腻大着呢。
凤绫侧头看了眼原哀,“问问张治何,这失踪的王大人怎么在牢里?”
月阳关门口,张治何把元阳王等人迎入城内,一行人寒暄几句后便上桌吃饭。
途中有人凑到假扮凤绫的鬼五身边说了什么,鬼五放下杯子,似笑非笑。
“张大人,本王来之前听说你这月阳关还有位王大人,怎么不见他?”
张治何惆怅地叹了口气,“王爷有所不知,王大人回乡探亲的路上遇到了山匪,被追赶后掉落悬崖,至今没有下落。”
说是没有下落,可掉下悬崖的人,难逃一死。
牢狱中的王铁雄心中一震,他再次打量凤绫,容貌俊美,气宇不凡,似有似无的清淡药香,还有那寻常人穿不上的金丝祥云靴。
一个大胆的猜测油然而生,已经死去的心突然悸动。
不过片刻,原哀走回来,把方才桌上鬼五跟张治何的对话说出来,他没有遮掩,是以王铁雄也听到。
元阳王是今日来的吗?如果真如她所说的跟张治何详谈的是元阳王,那这三人又是谁?
凤绫捂嘴打了个哈欠,看着地上的王铁雄。
“你都听到了,这位张大人对外的说法是不想你活,虽然现在你还没死,但半死不活地吊着你显然是想从你身上榨干最后的价值。”
“你是谁?”
凤绫用手帕捂鼻,轻哼一笑,拿出令牌摆在王铁雄面前,“元阳王啊。”
王铁雄瞳孔一缩,看见清晰的‘元阳’二字,“元阳王不是在跟张治何……”
“那是本王的替身,身为朝中命官,你知道本王此行的目的吧。”
王铁雄是在三日前失踪的,正是凤绫从凤朝出发的那天,她此行的目的早已传开。
“王爷是要调查军粮一事?”王铁雄问。
凤绫,“对,你有线索吗?”
王铁雄没再说话,他不否认的态度让凤绫眼神微微眯起。
“传闻王大人两袖清风,急吏缓民,对外深得月阳关百姓爱戴,对内也是个孝子,除了留有一点自身用的,其余俸禄全数交给母亲。”
“如今军粮换霉粮,边关无数保家卫国的将士们浴血奋战,若是连这一口饭都吃不起,将士寒心,百姓寒心,本王也绝不会放过偷换军粮的乱臣贼子。”
凤绫一席话,即表明了她严惩不贷的态度,也刺激了王铁雄。
眼见王铁雄浮现挣扎痛苦的表情,凤绫眼眸幽深。
“王大人是被张治何关在这儿的吗?”
听了这话,王铁雄忽然冷静下来,他闭上眼,深呼吸了几下却也没说话。
凤绫见状,知道此事跟张治何有关。
“看来王大人有线索,连本王在此也不愿说,你是不愿说,还是不敢说?”
“他们用你家人性命要挟你了?还是你认为幕后之人,连本王也动不了他?”